見到皇甫嵩發問，剛才還在誇誇其談的那些立時閉上了嘴巴。

圖一時痛快隨便說點什麽，跟回答皇甫嵩的問話，可是兩回事。他們雖然是京城世家子弟，可是對於皇甫嵩這樣的宿將，還是極為忌憚的。

曹操想了想，輕聲道：“狂劍士並不適合進行偵察，他們的速度雖然很快，可是行動一向直來直去，不會隱匿身形。所以我們可以很清楚的看到，呂智浩並沒有派出任何一個人去偵察。

但是眼下的情況來看，他確實已經掌握了潘鳳大營所在的位置，這樣看來他應該是有某種秘法，可以通過對方偵察小隊留下的痕跡進行反向追蹤。”

曹操一開口，所有人都露出傾聽之色。按說曹操也算是京城子弟，但是他的出身卻是有點特殊，真正的世家子弟之中有不少看不起他。可是這次對抗黃巾亂事，眾人又不得不承認他的才華。

所以曹操在皇甫嵩身邊，絕對是一個另類。同樣出身京城，卻又受到其他人的排斥。然而到了關鍵之時，所有人又都信服他的能力。

“果然不錯，仔細看看便可以發現，呂智浩前進的路線正好是剛才潘鳳的偵察路線。每一次是偵察最為密集的路線，呂智浩應該推斷出那個方向潘鳳的防備最為嚴密。

而第二次轉向的路線，卻是潘鳳偵察較少的路線，而偵察少，正說明這個方向不受重視，於是他就調整了行軍方向。”皇甫秀點了點頭，出聲讚同道。

皇甫嵩雖然沒有說話，但是看樣子也明顯是支持曹操的意見。

正在這個時候，這支黑色的洪流漩渦終於第一次正面遭遇了潘鳳派出來的偵察小隊。為了徹底的將戰場局勢掌控清楚，潘鳳增加了偵察的頻率，縱然這一邊並不是偵察的重點，偵察小隊的數量也增加了一倍。

這一支偵察小隊人數只有正常戰衛小隊的一半，他們對於這個方向的偵察由於主將的關註程度不高，所以也並不太上心，結果一遭遇到法正指揮的主力大隊，顯得有些措手不及。

當即便有三名偵察兵想要催動手中的傳訊靈符，只是法正怎麽會給他們這個機會，突前的一朵漩渦席卷而上，直接將這三人絞殺，就連那剛剛激發的傳訊靈符也被狂劍士的劍氣攔截了下來。

其他的偵察小隊成員見狀，趕緊返身逃走。

這些偵察兵種的速度和狂劍士相當，他們全力逃走的話，狂劍士是追不上的。但是以他們的實力，想要催動傳訊靈符，就必定會降低速度，所以一旦有人敢於嘗試傳訊，就必定會被絞殺。

軍中所使用的傳訊靈符，都是特制的，激發之後能夠傳訊的距離遠，信息內容也保密，可是唯一的缺陷就是需要數十息的時間去激發催動。

平時的偵察任務，數十息的時間對於這些擅長隱匿的偵察兵來說並不算什麽，可是現在驟然遭遇對方全軍大隊，鋪天蓋地而來，跑也跑不過，藏也藏不了，這數十息的時間便成了最要命的東西。

從空中看去，呂智浩的軍陣已經成了一個半圓，正把那剩下的數名偵察兵兜在裏面，既不讓他們朝兩邊逃散，也不讓他們逃離大隊的追殺範圍，如同趕羊一般把他們朝潘鳳的大營趕去。

這一逃一追，不過一個小時的時間，呂智浩的大隊便已經殺到了潘鳳大營的側翼！

這一幕看在眾人眼裏，無不目瞪口呆。

按照他們的想法，這等規則的大戰，兩支滿編戰衛碰上了，再怎麽也要打上一兩天的時間才能夠決出勝負。畢竟這個戰場有著足夠的戰略縱深，雙方就算是交手，也不知道要經過多少次試探，才可能進行主力決戰。

可是呂智浩不建營地，不備後勤，甚至連偵察工作都沒有做，一開始就全軍壓上。偏偏他還壓對了地方，一來就撲向了潘鳳的大營。

“這不是兌子嗎？潘鳳辛辛苦苦的進行了那麽多前期準備，居然一下子就被拉到了同一起跑線上。這，這也太無恥了！”一名站在皇甫秀身後的“學院派”代表，咬牙切齒的道。

確實，確實有些無恥。

兩支戰衛，起點都是一樣的，但是潘鳳做了那麽多的準備工作，不管是對於先期的試探作戰，還是後期的持久戰，他都做了萬全的準備，有堅固的營地在，只要再給他一些時間，他便可以立於不敗之地。

可是呂智浩偏偏就像一個街頭鬥毆的流氓，根本沒有任何的戰術安排，一上來就直接合身撲上來，把你抱在一起，滾倒在地，然後開始死纏爛打。

不管你準備了多少精妙的招術，又或者有多少壓箱底的絕技，反正呂智浩不管不顧的上把撲了上來，就是跟你直接比力氣。

你做了許多準備？那好，咱們就打一場什麽準備都白搭的爛仗！

所有人都陷入到一種無語狀態之中，他們這麽多人圍在這裏，想要看的是什麽？

兵法名家的戰術，整個戰鬥之中的技巧，甚至總結出一番經典的戰略布局。可是現在除了那驚艷的戰陣和令人眼前一亮的反偵察秘法，一切的一切都沒有按眾人的想法進行。

這樣強烈的反差，讓所有人都郁悶得想吐血。

這個時候，眾人眼裏的呂智浩戰衛，就像是一個陰謀得逞的流氓壯漢，獰笑著按倒了對手，準備直接用街頭鬥毆的招式，開始最直接的原始鬥毆。

和其他人的郁悶不同，呂智浩本人是看得兩眼放光。這等直來直去，直沖對方大營的戰法，才是他最喜歡的。

當然，這其中花費了法正多少的心血，進行了多少的精心布置，又反覆推演了多少次，呂智浩是沒興趣去理會的，反正他就喜歡這樣的戰鬥方式！

只是所有人都不會想到，法正這樣的舉動，其實也是無奈之舉。畢竟對於兵種不熟悉，他不可能臨陣再來學習，只能夠選擇一種最利於自己發揮的戰術，不管這個戰術在外人看來是什麽樣子。

呂智浩的隊伍在外人看起來是瘋狂而又無恥的，但是在這瘋狂和無恥的背後，是法正冷如萬載寒冰一般的算計。他知道自己拖得越久，戰局就會越不利。

難道他會不知道營地的重要性，不知道後勤的重要性？但是這些重要的因素之中，有著太多他不熟悉的東西，如果將精力浪費在摸索這些不熟悉的東西上面，這場戰鬥不用打，他已經輸了一半了。

他只能夠冒險一擊，以純粹的攻擊兵種，在完成了編組之後的第一時間，便殺向潘鳳的大營。

現在正是雙方差距最小的時候，原本潘鳳依靠偵察兵種建立起來的情報優勢，只有雙方進入試探和推進的時候才能夠得以發揮，他的營地也僅僅是初具雛形，想要大幅提升防禦，還需要時間。

當然，有營地作為憑仗進行防守的一方肯定更占優勢，可是法正別無選擇，他只有硬著頭皮硬沖上去。

法正這樣的舉動把潘鳳嚇了一跳，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。

這是什麽打法？什麽時候虛兵推演成了攻防演練了？

他一臉茫然，長年呆在鉅鹿城中的潘鳳，精通時下凡衛陣圖之中的各種戰術，更與許多兵法名家切磋，其中當然不乏一些不按常理出牌的人。

但是在他看來，那引起不按常理出牌的高手，只不過是劍走偏鋒，想以冒險換取優勢，這樣的戰術成功了固然能夠獲得巨大的好處，可事實表明，劍走偏鋒失敗的可能性要高得多。

畢竟鉅鹿城存在了這麽多年，什麽樣的戰術沒有出現過？但凡能夠取得一點戰績的戰術，都會被人反覆的研究揣摩，最後完全失去其做為奇招的作用。

戰鬥的準備階段，是被研究得最多的，各種打法層出不窮，曾經有段時間那種出奇兵，走偏鋒的戰術極受追捧，但是隨著時間的失衡，這樣的戰術事實上破綻是最多的，也是被淘汰得最快的，最後便很少有人使用了。

雖然出現的機率小，但是潘鳳也不是對於偏門戰術毫無防備，至少他現在的開局方式便不怕對方用奇兵，攻守兼備，先期也對於奇兵突襲有足夠的防禦力，關鍵是後勁十足，反擊犀利。

只是潘鳳做夢都沒想到，對方居然是全軍壓上，而且在第一時間就找到了自己的大營所在。

短時間的楞神之後，潘鳳立即做出了反應。他目前的軍事力量，用來攻擊或許稍顯不足，但是防守的力量絕對不缺。

他並沒有慌張，現在大營防禦的先期布置已經完成，就算不做進一步增強，他也有信心守下對方這一波攻勢。

只是他依然不相信對方會使用純狂劍士來組成一支戰衛，這裏面一定有什麽陰謀。所以在緊急調動力量轉移防守重心之際，潘鳳還保留了部分的力量，隨時準備應對呂智浩有可能出現的後手。

與潘鳳的謹慎和有所保留不同，法正卻是全副心神都放在了當前的進攻當中。狂劍士十分適合使用砂暴戰陣，可畢竟狂劍士兵不是玄衛，兩者之間還是有不小的差異，這樣的差異還需要法正去熟悉和修正。

因此在行軍的過程之中，他就一直在進行微調。這段距離的追擊，就像是他和麾下狂劍士之間的熱身一般，而當他抵達潘鳳的大營時，無論是法正還是那些狂劍士，此時的狀態都正處於巔峰水準。

所以剛剛到達潘鳳大營的側翼之後，法正根本沒有做任何的停留，那無數的洪流漩渦便向著潘鳳大營席卷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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